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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的十个大洋,感觉像是个火块,隔着布料灼烧着我的皮肤。

我在家门口踌躇了很久,想好了说辞,使劲儿将脸色变得平静又带些喜悦,进了门。

庭啸点燃了煤油灯,在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消瘦凌厉的面容,内心无尽凄凉。

但还是横着胆子神秘兮兮地将口袋里的十块大洋展示给了他:

【庭啸,那秦大老爷可真是个大善人。他给我预支了一年的工资呢,让我先应急。咱们明天就去让医生给你消炎上药!】

他没有任何喜色,而是审视地注视着我:【他提了什么条件。是让你嫁给秦达海吗?】

我的心跳动的很厉害,庭啸是个聪明人,我前些时日和他说过的话,他自然是记得的。

我使劲儿摇头,以掩盖自己的心虚。

【不是不是,他们是看我做的饭菜好,人也勤快,还帮着做些别的活计,想要长期雇我。】

【哦?真的?】

我很肯定的点点头。

他垂眸思索了一刻,便目露喜悦地说:【那我手治好了,咱俩一起登门感谢人家。】

【好。】

只要庭啸的手治好了就好,别的顾虑,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收拾好,去隔壁屋叫庭啸起床去医院时,我发现,他不见了。

床铺早已凉透,再转身看向床头,那十个大洋也不见了。

坏了,段庭啸果然不相信我说的。

我疾步跑向秦家时,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发生的打斗或者更为激烈的场景。

紧张地迈进大门,绕过照壁。

只见段庭啸和秦家老爷太太还有痴儿秦达海,正坐在堂屋中喝茶聊天。

秦达海看见我的到来,激动的指着我:【媳妇儿!新媳妇儿!】

吓得秦太太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胡言乱语。

这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庭啸转身向我招手:【豆蔻,快过来。】

我疑惑走近他,只见桌上,摆着一个寒光凌厉地板斧。

庭啸起身抓住我的手,对着秦家二老鞠躬道:【豆蔻这段时间麻烦您二老照顾了。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二老多担待。】

说罢也让我鞠了一躬。

接着庭啸给我介绍到:【豆蔻,之前父亲母亲售盐经过此处时,帮秦大娘接生过达海兄弟。】

秦太太赶紧接话:【是啊是啊,我那时生不出来达海,多亏了段夫人的帮助,不然孩子早就憋死在肚中了,估计我也活不成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段夫人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秦达海的痴傻,是因为长时间在肚中生不出来缺氧所致。

秦老爷说:【公子和段老爷长得和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他进来第一眼,我就认出他了。】

然后对我讪讪一笑:【豆蔻姑娘,之前大爷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我说的那些狗屁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落春镇你就放心的呆着,有我的照应,绝对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我长舒一口气。

那十个大洋,段庭啸还是还给了秦老爷。

他说:【他这个人,最怕负担别人的恩情。】

我和段庭啸回到院中后,我有些忐忑地看着他仍旧缠着纱布的手,渗出了丝丝血迹。

我知道,他早上拿着的那个板斧,是去找秦老爷一家拼命的。

我不敢直视他。

因为我差点儿害了他。

杀人,是要被游街砍头的。

段庭啸转过身,他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直视着他:

【豆蔻,我知道,即使这次你像预料中医治好我的手,你也会去再寻他法的。你会坚持将我治好,是吗?】

我很认真的点头:【是!】

段家对我两次的救命之恩,还有七年的相处之情,让我没有办法放弃。

【其实,我有个更好,更快的方法将我的手治好,也不用你再四处奔波去筹钱。】

我充满希冀地问他:【什么办法?】

他说:【既然我等不来部队,那我就主动去战场上找军医。以我的身份,他们肯定会收纳治疗我的。】

在我眼前爆炸了一次又一次的火光历历在目。

是从心底探出的害怕。

我眼里的光熄灭了:【但是,那可能会死。】

会永远的离开我。

他说:【我会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在等我。而且,我不上战场,不一样也可能会死吗?就和我的父母,我们段家的下场一样。】

我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

这也是他的期望:【国家无战事,收拾旧山河。】

我只能无声点了点头。

然后他将我拥入怀中:【豆蔻,我只有你了。所以我会好好活着,让你看到我荣光归来。】

我的心头一热,泪水洒入他的怀里。

第二天一早,段庭啸就收拾好了行头。

然后用这几段时日攒的积蓄,买了一匹马,可以加快速度。

段庭啸挺身直立站在马前,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刚毅果决。

他目光柔和,捏了捏我的脸:【豆蔻,相信你的少爷,肯定会回来的。】

我眼泪夺眶而出,嗓子似乎吞了利剑,哽咽着张了张嘴,发不出声响。

段庭啸笑着拍了拍我的头,翻身上马,一声【驾!】

马蹄铮铮,扬长而去。

我着急的追着跑了老远,一直对着尘土飞扬的马屁股说着:【段庭啸,我会想你的!】

【我会想你的!】

······

回忆至此落幕。

少帅,豆蔻会想你的,永远。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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