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婚两个字
晚十点,FM89.3电台播音室。
辛念最后看了一眼和顾易时的聊天界面,从三天前到现在,还是显示已读不回。
她心下黯然的收起手机,灌下一杯苦咖啡后,强打精神带着笑朝电台编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故事。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听节目《聆听》,我是辛念。
她字正腔圆而轻柔的声音像是沙漠中的清泉,淌过每一个收听电台的人心中。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聆听今夜的第一个故事。
一个来电接到她的耳机中。
这位听众朋友您好。辛念声音亲切地打着招呼。
你好。
清冷如冬日寒霜的声音钻入辛念的耳中,她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
是顾易时的声音!
辛念抑住心尖上的丝丝颤抖,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请问这位朋友,有什么故事和我们分享?
而她的手不觉攥紧了耳机线,缓缓收紧。
她与顾易时结婚三年,他恐怕连她主持什么节目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打电话到电台来。
我要离婚。
辛单的四个字却如铁锥捅进了辛念的耳朵里。
她眸光一暗,强撑着才能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位先生,婚姻不是儿戏,请问您和妻子是有什么矛盾呢?
每一个字,辛念都觉说的分外吃力。
然而耳机中再没有声音,五六秒后,电话被干脆的切断……
电台编辑神情尴尬地看着辛念,她头一回遇到这种对方只说一句话就直接挂断电话的情况。
辛念脸色有些白,但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继续主持节目。
晚十二点,琴湾别墅。
辛念回到家,她脸上带着沉重的倦意打开了门,可下一刻,她的动作像锁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只听一个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阿时,你把我带回来,就不怕辛念不高兴?
造作甜腻的声音让辛念只觉一阵鸡皮疙瘩,可仍旧抵不过心底那抹痛意。
这是郑琳的声音。
她高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顾易时满是嘲讽的语气如一根烧红的铁钉刺进了辛念的心脏里。
在灼痛中,她不由自主地将开门的动作变重,企图放大自己的存在感。
踏进家门,便看见顾易时和郑琳坐在沙发上。
辛念的心猛地一颤,拿着钥匙的手不觉紧握。
郑琳看见她,含笑的眼中带着挑衅:表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辛念抿唇,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很荒唐。
顾易时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可眸中的寒冰却如冬日的冷风,让她不由战栗。
辛念竭力控制呼吸,淡淡注视着郑琳: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郑琳神情一狞,眼中满是不屑。
你先回去。顾易时拍了拍她的肩,温柔的和刚才面对自己的冰冷大相径庭。
辛念口中泛起阵阵苦涩,艰难地挪开视线。
郑琳姿态优美地站起身,走向大门。
经过辛念时,她轻笑了一声:晚安,表姐。
辛念神色一暗,并未理会。
门开合的声音结束后,整个大厅回归了寂静。
顾易时如墨的眸子亮似星辰。
离婚。
风轻云淡的两个字混合着薄荷味钻入辛念的脑海,心顿时被这两字狠狠揪起。
她望着他,声音哑的不像话:老太爷才走一个月,你就要和我离婚?
顾易时冷笑一声:老太爷走的当天,或者说,看到他断气之后,我就想和你离了。
第二章 黄金档的节目
空气像是被顾易时的话凝固了一样。
辛念不知道花了多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转身向楼上走去: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看穿了她想逃避的心思,顾易时又不耐烦道:我娶你,不过是为了继承顾氏。
辛念抬腿的动作一僵,转过身怔怔地望着他。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因为当年顾老太爷曾说过,顾易时要是想继承顾氏,就必须娶她。
所以顾易时娶她,与爱无关。
但辛念嫁给顾易时,却是为了爱的飞蛾扑火。
好一会儿,辛念才压下喉间和心头的苦涩,颤声问:你要什么时候离?
顾易时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下个月十七号。
闻言,辛念一愣,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那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顾念日……
那挺好,有始有终。顾易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他站起身,迈着长腿一步步向辛念走来。
辛念呼吸一滞,他的每一步都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那天的节目,你可以讲你自己的故事了。走到她身边时,顾易时唇角的笑意消失,只剩下寒入骨髓的冷漠。
他说完便与她擦肩而过,径直上楼,再没有理会辛念。
望着顾易时的背影,辛念眼眶一涩,转头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从未觉得这么难受和委屈过。
第二天。
辛念如同往常一样早起给顾易时做早餐,她才将粥端了出来,顾易时便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下了楼。
她端着粥,有些局促:吃了早餐再去公司吧。
顾易时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经常担心他胃痛。
顾易时瞥了眼桌上的早餐,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本该让他食欲大开,可只要看到的做早餐的人,就足够让他倒尽了胃口。
他看着辛念,冷冷地吐出两字:恶心。
话毕,他径直往前走。
哐的一声,被他肩膀撞翻的碗自辛念手中砸落,粥洒了一地。
大门被狠狠关上。
辛念沉默地望着地上的粥,那香甜的味道似乎变得分外苦涩,她眼眶渐渐泛了红,却只是蹲下身默默地将地板擦干净。
她早已习惯顾易时这样对她,然而不知是不是即将离婚的缘故,这一次她的心比往日更要痛上几分。
做了一早上的早餐,倒掉只需要一分钟。
辛念收拾厨房,却接到了主任的电话。
辛念,台里决定将你的节目以后定在八点,由单挡变成双档,所以今天晚上你得提前两小时来。
辛念愣了半天才应声:好,我知道了。
八点,那可是黄金档!
她心有疑惑,但也没想太多。
直至六点,辛念赶到广播大楼,正巧在门口遇上了同事陈明。
陈明先是恭喜她提档的事,又见她脸色不好,便问道:没休息好?我看你脸色有些差。
辛念不自然地摸了摸脸:嗯,最近有些失眠。
二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正要一同进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辛念转身望去,不由一愣。
顾易时正面无表情地倚靠着车门看着她,眼神阴翳如撒旦。
她长睫一颤:阿时?你怎么来了?
顾易时睨了眼辛念身旁的陈明,舌顶了下腮帮:怎么,怕我打扰了你们‘亲近’?
这不客气的话让辛念脸色一白。
见陈明疑惑又不快的样子,她往前一步,抑住心中难受:找我有事吗?
上车。顾易时淡淡道。
辛念下意识说:可我一会儿就要……
上车!顾易时冷了脸,语气也变得凌厉,似乎在下最后通牒。
第三章 唱到她说停
辛念僵在原地,陈明却看不下去了,正想帮她说话,却被她止住:麻烦你帮我跟主任说一下,我会赶在节目开始之前回来的。
说完,她硬着头皮上了车。
陈明还想阻止,下一刻,还未出口的话就被顾易时那让人发慌的狠戾眼神堵在喉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超跑转瞬即逝。
马达轰鸣中,辛念系上安全带,语气小心: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易时随口道;去死,你信吗?
辛念心头一颤,这看似玩笑的话因为顾易时清寒的声线而显出几分认真。
她眼底掠过几许落寞,不由苦笑:信。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顾易时余光看了她一眼,覆于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虚伪。
轻飘飘的两个字犹如千斤之石飞落在辛念心上,压得她又闷又疼。
她紧抿着唇望向后视镜里他的倒影,手无意识般地摩挲着衣角,呼吸轻的似是怕再扯疼了心肺。
顾易时自始至终都认为她是为了钱才嫁给他。
他不信她的爱,甚至嗤之以鼻。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快而过,车内静的只有两人各自的呼吸声。
二十分钟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辛念下了车,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如同刚刚逃离出让人溺亡的深海。
但随即,她看到眼前富丽堂皇的大门上寻梦湾三字。
这是海城最高级的会所。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辛念诧异地看着顾易时,心里却有丝慌乱。
顾易时倾身向前,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边:你不一直希望别人把你当顾夫人看待吗?
一句话,让辛念心中更多了些许不安,甚至是生了逃离的念头。
我……没有。她微微偏过头,躲避着顾易时那摄人的眼神。
顾易时直起身子,目光骤冷:如果你不想你那破节目解散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但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辛念咬着下唇,无力地垂下眼眸,跟上顾易时。
顶楼VIP包厢。
推开门,一股酒和不知名混合的难闻味道扑面而来,辛念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蹙着眉看向前方的顾易时。
以前就是因为他老是混迹在这种地方,老太爷才训斥他不务正业,迟迟不愿把家业交给他。
她没想到,现在顾易时都接管了顾氏,却一点都没收敛。
阿时。辛念扯住他的衣袖,温和的语气带着几丝祈求,送我回公司吧。
顾易时却抽回手,迈着腿走过去坐了下来。
辛念空荡荡的手一僵,竟觉有些无措。
包厢中几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已经跟了过来,她想要跟上去的脚步便是一顿。
众人都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辛念。
她穿着白衬衫黑裙,一头长直黑发,清纯动人,和这里辛直格格不入。
呦!咱们顾总换口味了?喜欢上这种‘清汤面’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几人都哄笑起来。
辛念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顾易时点了根烟,衔在唇间,不急不缓地介绍着:辛念,总裁夫人。
他语气轻佻的不像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妻子,反而像是在展示一个玩物。
辛念心底狠狠一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辛念?一个倚着顾易时的女人带着敌意打量着她,就那个电台主持人?
她眼睛一横,突然拉着顾易时的手臂,嗲声道:顾哥,那她肯定歌唱得不错吧,正好,以前的小姐今天嗓子不好,就让她来顶替那小姐唱歌呗……
听着这话,辛念浑身一震。
这话是直接将她比作陪唱的小姐了吗?
辛念拿着包的手一下握紧,看着顾易时,故作镇定:我能走了吗?
可顾易时吐出一口烟,拿起麦克风,看着她:唱到她满意,你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