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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场豪雨过后。

沉沉夜空,不时有电光闪过。

注定了今晚,可能并不会就此平静。

盛大的宴会,在何应龙被救护车带走后,便由何家出面宣布取消。

之后,一众宾客如鸟兽散。

离开时,这些海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多是行色匆匆,心事重重。

他们急需回去,各自消化今夜这场变故。

再之后,有关消息不胫而走,一桩桩十年前的旧事的被人翻了出来。

于是,整个海城上流圈子,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

那些平时行事高调的世家子弟,也被家中长辈勒令不得出门生事。

不少府邸宅院立即闭门谢客,紧急加强了防卫力量。

一时间,海城上空,悄然弥漫起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

不过,寻常百姓可能并未觉察出什么,依旧在这盛世繁华中继续着他们既定的生活轨迹。

有此感者,皆为那些百姓眼中,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名门望族。

可是,恰在传言四散开来,大街小巷开始议论纷纷的时候。

天穹山顶,狂风似刀。

一道巍峨的身影,手执黑伞,凌风独立于山巅废墟之间。

旁边,一口两丈来高,足有数十吨重的青铜巨钟矗立于漫天雨幕中,在山下城市灯火通明的映照下,隐隐散发出一抹冷冽的幽光。

漫天雨幕之中,沈千秋独立青铜巨钟一侧,良久,他抬手一击。

“山门重启,归云重开。”

硄——

一声惊天动地的钟声直冲天际,浩大的音波,令得四周残垣断壁震颤不止。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漫天雨幕,竟在这一刻有了刹那的停顿,然后齐齐碎灭在半空,形成一片无雨的空白。

浩荡的钟声,冲破重重夜色,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直达人心。

一时间,海城一地,上至名门贵胄,下至升斗小民,不管身在何处,在听闻钟声嗡鸣时,尽皆惊讶地驻足西望。

那个方向,千百年来屹立着一座高耸的山峰,俯瞰整座海城,正是昔日归云宗山门所在。

自十年前,归云宗破败之后,那山上的钟声便再也没有响过。

如今钟声再响,便是在告诉世人,归云宗,回来了。

......

城西,孟家。

后院水榭内,孟子义听到钟声之后,凭栏西望,神色阴沉到了极点,五指深嵌护栏之中。

“他怎么会还活着归云宗重启山门!”孟子义脸色阴冷至极,今日海城何家之事,他也在场。

在他背后,一个三十有余,风韵犹娆,气质婥约的妙龄美妇,对自己丈夫的举动视若无睹,始终跪坐在席上,姿态优雅地调着炉上的茶汤。

当年踏平归云宗时,他孟子义虽不是主谋,但事后,归云宗在海城的利益瓜分,他孟家可没少出力。

城北,江家府邸。

从钟声响起时起,江家现任掌舵人江裕丰便坐在沙发上,视线向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在他面前,始终战战兢兢地跪着一个年近三十的青年。

他叫江哲楠,江氏家主江裕丰的长子,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江家三代单传,江裕丰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钟声,江哲楠急得额头冒汗,近乎哀求道,“爸,你可得想办法救我啊。”

谁想,一个巴掌毫无征兆地扇在江哲楠脸上,同时伴随着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

“瞧你干的好事!当年,你若不杀归云宗弟子,哪里有今日的局面!”

同一时间。

城南苏园。

苏家家主苏定方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扇落地窗前,听着窗外钟鸣不绝于耳,不知在想些什么。

某一刻,苏定方喟然一叹,“山雨欲来啊,不过想要重启山门,拿回归云宗的产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的身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垂手而立,不置一词。

山岚居,雷家中庭。

年过七旬,腰身健硕如牛的雷家家主雷洪,伫立庭中。

而他的视线,始终朝着西面栖云山的方向,

院子边上,站着一个身着短打武服,肌肉如块垒的年轻人,亦是同样的目光。

钟鸣声声入耳,雷洪忽然嘬了一口牙花子,嘿嘿笑道,“来得好啊!”

“去,把那几个归云宗弟子从梅庄带回来,当年归云宗于我雷家之恩,今天算是报了。”

忽然,几颗水珠悄然落在雷洪肩上。

一场骤雨方歇不久,又淅淅沥沥地下来起来。

而在各大家族惊闻钟声的同时。

北雀路,贫民窟,一幢破旧民宅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忽然扑向窗边,激动得难以自持。

随后他喃喃道:“归云宗外门弟子付明宇,登山,归宗。”

业厐屠宰场,污浊的屠宰间内,一个长相清秀,神情冷漠的青年,静静地站原地,手里犹自紧握着一把屠刀,看向归云宗的方向。

只见手中屠刀猛然向下砸到面前的案板上,那案板连带下边的青石瞬间四分五裂。

“周沐风,登山,归宗。”

巅峰俱乐部,凌云拳馆,一名身着武服,英气十足的年轻人,望着窗外的虎目中,已经热泪盈眶。

“弟子魏子龙,登山,归宗。”

与此同时。

漳水码头,东三巷宝安堂,温海花鸟市场,小南庄,大浦河,长兴镇......遍布海城内外数十个不同的地方,一颗颗或蛰伏或沉寂的心,在钟声传来的那一刻,悄然苏醒。

时隔十年,破败荒芜的天穹山上,终于再度传来只有归云宗弟子才听得懂的声音。

归云宗,即日起重开山门!

归云弟子,不再躲藏,今日起,登山,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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