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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火石摩擦的一声轻响,紧攥在白明手里的打火机上蹿起一个小小的火苗。

“他今年一年的衣服我都准备在这两个个箱子里,有新的有旧的,小孩子身量长的快,穿不上的就扔掉,下半年他到你那边上二年级,到时候有两身校服可以轮换,不用太多。”

顾静冬又从屋内推出一个箱子,样子颇有些吃力,白明连忙伸手去接,两手相交的瞬间,她慌张的收回了手。

“……”

“箱子里我给打包了他从小就不离身的小布偶,听说你那里,到了冬天就特别湿冷,夜里注意点,他喜欢踢被子。”

顾静冬垂下眼,看着眼前大大小小十来个箱子,情不自禁的环住了手臂,微微的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她又调整过来,摸了摸身边儿子的头顶,温柔的说道。

“白小白,你今年已经八岁了,是个大孩子了,要好好听爸爸的话,等明年这个时候,妈妈去爸爸那里接你。”

被她喊作白小白的男孩子眼里都是眼泪,却倔强的转开眼,抱着手里的一个书包,对着白明小声的说了一句。

“爸爸,我去车里等你。”

说罢,也没等白明回他,自顾自的开门上了门口的车里。

“那个黑色的箱子里,有些日常用药,小白他到现在还是经常发烧,里面有强效退烧药……”

“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就是了。”

白明出声打断顾静冬的事无巨细的交代,眉头轻微的皱了皱。

顾静冬一愣,之后尴尬的伸出手把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耳后,淡淡的模样看着温顺又乖巧。

白明看着眼前淡然的顾静冬,莫名的有些烦躁,实在不明白眼前这个看这极其温柔的女人,为什么会脾气犟到十头牛也拉不回。

手里的打火机打了几次都没有打着。

“嗯,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顾静冬笑了一下,口气在白明的眼里,如同居高临下的特赦,让他更加的烦躁。

门口站着的这个丝毫没有想请白明进去喝一杯水的女人,让白明觉得扎眼,那种抓心挠肝的气恼又慢慢的浮上胸口。

她看了一眼还杵在门口的他,迟疑的问他。

“也就这些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几次没打着的打火机憋了一肚子的气,倏忽间在他指尖燃起一串十分冲的火苗,快燎烤到指甲的瞬间,又熄了一半下去。

白明先是没说话,火苗落上烟头前一刻,将点未点,他却是突然松开了手指,好不容易点着的火又熄灭了。

“有男朋友了吗?”

他用自己能说出口最温柔的声音问她。

顾静冬显然没想到白明会问她这个,目光呆滞了一分钟,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白明真是烦透了她这个样子,也烦透了面对她时候这样的自己,心里一把火烧了起来,燎的胸口又酸又痛。

离婚四年,她就一直这样子,甚至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当初离婚时候,分给她的房子她也不住,卡上给她打的钱,她也不用,就拧巴着仿佛谁都跟她过不去那样子,重点是,他都不知道,她在犟什么。

她要离婚,那就离,她要孩子的抚养权,他什么也没说,就给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白小白在她身边会更好。

今年又突然让他接走白小白半年,连个解释都没有。

说实在的,他自己都觉得万事都顺着她的心意,甚至他在执行任务时候,摔断了手臂,他还是接着她的电话在正骨,白明实在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白明把咬着的烟取下,揉断,揉的稀碎,就跟他现在稀碎的烦躁一般,抬眼直视她。

“还爱我吗?”

顾静冬愣了一下,在白明定定的目光里,侧过脸,轻微不自然的摇了摇头。

说什么爱与不爱,至使至终,她都不知道与白明三年的婚姻里有没有爱这个东西存在,结婚三年,除了新婚的十五天,其他白明就在边境动乱地待了三年,回家过了一年春节,三天,又回去了。

最近的边境地带到沪市都有一千六百多公里,她跟他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废话,心自然也从来没靠近过,还谈什么爱情。

白明把揉碎的烟丝连同打火机一起抓在手心里,皱着眉头,脑子里乱糟糟的,眼里全是顾静冬那小巧的下巴,还有那几乎看他如陌生人的眼神。

那种心口又酸又痛的感觉又上来了。

而后,就听见顾静冬柔软的声音问他。

“你呢,女朋友还好吗?”

白明冷着脸,把手里的烟丝连同打火机全部扔进了顾静冬家门口的垃圾桶里,一言不发的抬起脚就走了。

直到听见白明发车引擎加速的声音,顾静冬才回过神来,懊恼的想到,还没有关照他,让于静雯好好的对白小白。

不过转念一想,白小白原本就是于静雯的亲儿子,比她这半路来的后妈都要亲,这种话无疑就是废话。

送走了白小白,顾静冬的世界蓦地安静了下来,她躺在家里的小沙发上,半天回不过神。

白小白话特别少,少到让顾静冬差点误以为孩子自闭,这点跟白明如出一辙,有时候待在家里半天,没有一丁点的声响,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敷衍两句,眼神都舍不得施舍一个。

新婚第五天,冬夜,沪市难得下雪,白明抱回了白小白,什么解释也不说,搁下嗷嗷待哺的婴幼儿,丢了一句:“他是我儿子。”

那时候他接到所谓的密令,裹着军棉衣就出了门,回来时候,身上的血已经冷透,白小白在他怀里哭的震天响。

之后他就又消失在了雪夜里。

顾静冬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晚特别冷,她一个还没从姑娘心态转变缓冲的新婚妇女,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等了白明将近一夜。

第二天凌晨时候,他终于回来了,却还是闷葫芦一样,什么也不解释,冲了澡之后站在厨房的油烟机下面抽烟,抽完一根烟之后闷头就睡。

白小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了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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