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一位鬓角发白的男管家走到主卧门口,却没进门。
——战墨寒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不喜别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林叔,是你把人放进来的?”战墨寒脸色不好。
在这银月庄园内,也只有照顾战墨寒长大的林管家敢不经过他的允许,把安晚辞放进他的房间。
林管家叹了口气,劝说:“四爷,您总不能一直孤身一人的不成家,夫人也属意安小姐成为您的妻子,为她的儿媳。”
战墨寒仿佛没听到林管家的话,冷着一张脸提点他,“林叔,今天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从安晚辞自己选择战启作为安战两家婚约的履约对象开始,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他战墨寒又不是收破烂的,什么女人都要。
战墨寒站在落地窗旁,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恰好能看到安晚辞。
电闪雷鸣下,女人纤瘦的身影咱在雕花大门外。
安晚辞肤白如雪,细腻如瓷,眼睛弧度优美,鼻梁精致,嘴唇小巧,美得宛如深夜绽开的优昙花,美到极致。
她全身湿透,雨水不停的砸在她脸上、身上,雨水从额头流入眼角、流到脸颊、下巴滴在地上……
即使如此,她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多了一份脆弱的美感。
一周前,她还是战启的未婚妻。
如今为了能留在他身边,甘愿待在暴雨之中受折磨。
呵。
女人的感情真是廉价!
忽然。
雨夜中的女人似有所觉。
她抬起头,看过来。
安晚辞的视线被雨水模糊,只看得清二楼的落地窗前逆光立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
她知道,战墨寒正盯着她。
安晚辞兀的歪头一笑,冲着二楼的方向,轻轻招了下手。
那模样,说不出的乖巧柔顺。
可是仔细一品,又全是挑衅!
就好像在说,战太太这个位置,她坐定了!
“人死之前,丢回安家。”战墨寒周身气压骤降,冷漠的进了书房。
-
主楼别墅外。
电闪雷鸣,暴雨不停。
男人消失在落地窗后,安晚辞无趣的收回视线。
暴雨之下头晕脑胀的痛苦感越来越浓重,全身又冰冷又烧热。
如果不是安家的威胁宛如一把刀架在脖上,傻子才会站在这里淋雨!
——她答应嫁给战墨寒,安家父母仍不愿放过她这颗棋子,又以安老夫人作为要挟,企图控制安晚辞继续为安家卖命。
安晚辞从来没有从安家父母身上感受过一丁点亲情。他们对她只有苛刻的要求,即使她有了“第一名媛”的美称,他们依旧不满意。
安晚辞曾经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高烧病危,只有安老夫人送她去医院,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安老夫人是安晚辞在安家多年,唯一的温暖。
就在这时,安晚辞的手机来电震动。
“晚辞,你只要你求我,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男人声音。
安晚辞差点没被恶心吐,整个人冷漠下来。
“战启,背着自己未婚妻和别的女人乱搞的渣男,我嫌脏。”
安战两家早有婚约,安家父母选择了战启家作为靠山,命令安晚辞和她毫无兴趣的战启订婚。后来,安晚辞身世大白,安家又要求安晚辞嫁给战墨寒,以履行安、战两家的婚约。
直到出嫁前夕,安晚辞亲眼撞见战启和安家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安梦月滚在一张床上,这才知道,战启和安梦月早有苟且!
安家让她嫁给战墨寒,分明是要她给安梦月让路!
“我勾上安梦月还不是因为你太端庄得无趣?我们都要订婚了,你连手都不给我摸一下!”战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算安晚辞有决定漂亮的皮囊,一个只能看不给吃的女人,有什么用?
战启说出自己的目的:“安晚辞,战墨寒那个废物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连床上都不能满足你,你想要过好的生活,只有依附我。”
“醒醒吧!我安晚辞再落魄也不会在垃圾桶里捡男人。”安晚辞突然想起什么,嘴角扬起笑意,“对了,战少以后见到我,记得尊称我一声小、婶、婶!”
安晚辞挂了电话,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战启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感到一阵痛快。
战墨寒是战家嫡子,却不被战老爷子所喜。战老爷子偏爱战启一家——战启的父亲是战老爷子的私生子,战墨寒同父异母的兄长。
按辈分,战启自然要叫她一声婶母!
让渣男当她的晚辈,爽!
安晚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身体忽冷忽热,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口气撑着。
不能放弃啊安晚辞。
如果倒下去,奶奶怎么办啊?
……
东方的天际吐出一丝鱼白。
破晓了。
豆大的雨滴渐渐变小,终于停下。
银月庄园的佣人打开了主楼的大门,园丁开始打理名贵的花草。
轮椅压在鹅暖石上,发出轱辘声。
轮椅里坐着高大冷峻的男人,他身姿散漫慵懒,看到安晚辞还站在门口。
女人全身湿透,湿润的头发贴在脸蛋的上,皮肤是不正常的红,嘴唇却是病态的白,偏偏她眼睛却格外的亮。
带着一股固执和……挑衅。
安晚辞轻轻抬手,微微一笑:“早啊,战先生。”
她脸蛋又娇又虚弱,轻轻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声音又轻又哑,像是一根羽毛在人的心尖儿上扫。
战墨寒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安晚辞从他的冷淡的神色看到三个字:还没死?
“真不好意思,我让战先生失望了!”高烧让安晚辞头晕脑胀,没好气的提醒他,“想必战先生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只要我不死,就是你的战太太!”
他不能再赶她走!
战墨寒娴熟的驱动轮椅,转瞬间停在安晚辞的面前。
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即使是坐着,也能一抬手就轻松捏住安晚辞的下巴。
安晚辞的身体被迫下倾,抓住轮椅扶手才没有跌倒,错愕的瞪大眼,呼吸一滞。
男人的面孔近在咫尺,安晚辞甚至能看到他的睫毛,又长又密。
“安晚辞,你就这么想当我的女人?嗯?”战墨寒冷冰冰的看着安晚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