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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脏乱灰暗,墙上布满了各种小广告和大脚印子,扶手上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一抹一手灰,爬到四楼,憾生在左手边的门前停了下来,她依然动作缓慢的拿下腰间塑料袋,从里面找出两片钥匙开门进屋。

佟夜辉本来还怕憾生会把他关门外面,看她开门还往上赶了两步,谁想憾生进门后,却是敞着大门没有一点要关上的意思,他在门口停了一下也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一股带着灰尘的闷热气息,里面昏昏暗暗的只见一点点的光影,两室一厅的房子里每一个房间都挂着厚重的窗帘。

佟夜辉进门的时候憾生刚好在拉客厅的窗帘,“唰”的一声响过后带起一阵尘土飞扬,不知是否是疲惫让她的反应迟钝了,兜头盖脸的灰尘中她竟然都不知道躲,傻呆呆的看着窗户里投过来的天光,最后被呛的咳嗽了两声才慢慢的转身避了开去。

屋内陈设简单,十几年前的装饰,一套老旧的皮质组合沙发,一个个头硕大的电视,颜色暗沉的电视柜茶几各一个,窗台下一张掉了漆皮的木质摇椅,进门对着墙下有一个香案,墙上挂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片。

憾生在屋子中央缓慢的转了转身,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把目光投向墙上的照片不言不动的看了半天。

佟夜辉一直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他发现憾生的所有动作都是缓慢的,思维和动作连接间的有些迟钝。

憾生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一会,然后慢慢的走到香案前,点亮了桌上的两根蜡烛,又抽出三根香点燃,细香平举倒胸前,憾生抬头看着照片,照片大概是女人三四十岁光景的时候照的,短短的头发,一张圆润的脸盘,笑得温柔而温暖。

憾生有一些哽咽,照片中的女人是她妈妈,两年前她最后见到她妈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她没见到她妈的最后一面,最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个香案和这张照片,两年前她站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要落泪的冲动。

憾生从小跟她妈不亲,她妈四十多岁才得了她,但她这个老来得的女儿她妈似乎养的不太上心,只要不冻着饿着,其他的都随她去了。

憾生从小没有爸爸,她妈也从来不跟她说她爸,小时候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她知道她爸生活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里,是个有钱人,她爸和她妈是中国最早那批做生意的人,那年月做生意的大多都是暴富的人,听说他爸妈没下海之前感情挺好,两人都是中学老师,恩爱是出了名的,就是一直没有孩子,后来他们有钱了,孩子也有了,她爸却在外面有人了,然后她的家就散了,那些都是憾生两三岁时候的事,她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憾生她妈活了六十五岁,走的时候是得了心血管方面的疾病,发病的忽然,没受什么罪,据她当时的管教说,她妈到医院的时候也不是没得治,但手术费要十四万,她妈就没治,在医院停了三个多小时就那么去了。

当时四邻街坊都以为当年憾生偷光了她妈的养老钱她妈才没钱治病,就那么干耗着去了,当时憾生也是那么觉得的,但最后在交代后事的时候管教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她妈给她留了一封信和一个存折。

她妈的信简单的只有两句话,“我这后半生过的阴郁,望你能恣意生活。”排头是女儿两字,存折里面却有着整整的两千万。

憾生她妈死的时候很有钱,她是故意要死的,在憾生的记忆里,她妈这人平时是个挺开朗生活积极的人,四邻八方的都走动的勤,跟谁都笑眯眯的,有个社区活动什么的她次次都不拉下,生活也特别有规律,早上的晨练晚上跳舞刮风下雨都不中断,常年没事还喜欢报个旅游团,中国的五湖四海她走了一个遍,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妈怎么就要去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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