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荔醒来后有一种身体要碎了的错觉。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已经不见谢衍的踪影,唯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支票,孟荔摸了下后背确认身上的纹身贴还在后,拿起支票盯着上边的数字看了会儿,起身下床。
走路时孟荔的双腿都在打颤,她慢吞吞地进浴室简单给自己冲了个澡。
出来后,她就给哥哥孟晟的主治医生程医生打电话,说自己筹到钱了。
程医生也很高兴,当即表示会尽快给孟晟安排手术。
前天晚上哥哥孟晟从五楼掉下去,摔到楼下草坪里,胸部头部和腿部都不同程度地受到重创,需要做多种手术,但因为资金问题,一直拖到现在,现住在ICU,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挂了电话后,孟荔先下楼把房卡放到前台,而后开车去银行兑换支票。
因为来得太早,才七点多,银行还没上班。
孟荔就坐在车里等着,她这两天都没睡好过,又到处奔走,一停下来身体上的疲惫让她坐不住。
她手臂交叠在方向盘上,脸贴上去趴了会儿。
过了很久银行才开门,孟荔起身下车。
就在这时她手机也响了,是程医生打来的,她立即拿出来接通。
程医生的声音先她响起,“抱歉啊孟小姐,你哥哥今天的手术取消了。”
孟荔顿时停在银行门口,“为什么?我已经筹到钱了。”
程医生说:“我们院目前做不了这项手术。”
可二院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他们要是做不了,就没有医院能做。
孟荔:“是不是有人找过医院?”
程医生听她猜出来也不瞒着,苦笑一声说:“看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就一打工的我也是没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快找找他,你哥哥的身体是真的耗不起了。”
孟荔感觉胸口闷得她要喘不过气来,她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没有再进银行就离开。
中午的时候,孟荔在麓屿的门口等到谢衍。
孟荔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在昨晚他和朋友的闲聊中得知,他今天在这里有饭局。
孟荔离门口不近却很显眼,她长得太惊艳,里面出来个人都会往她这边看一眼,谢衍自然也看到她。
谢衍很快收回视线,同他一起出来的一男一女说了句什么,那两人就先走了。
孟荔在谢衍的助理去取车的时候上前,叫了一声,“谢衍哥哥。”
她声音不大,听上去乖巧软糯。
谢衍目光淡淡地看向她,英俊的面容在白天更加冷峻锐利。
孟荔在他满是压迫感的目光中快速从包中掏出支票,她双手递给谢衍。
她伸出手臂时,袖子上移,手腕上戴着一条很普通的彩绳手链。
同时也有一圈红痕露出来,覆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那是她受不了反抗时被谢衍绑的。
谢衍面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的钱......”
“你想清楚。”谢衍波澜不惊地打断她,“不要可就什么都没有。”
孟荔一顿,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
孟荔不由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哥哥的事情了?”
谢衍不否认,“很劲爆。”
孟荔乌黑的眼底顿时微微泛红,“不是真的。”
谢衍问:“和我有关系么?”
谢衍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扯了下嘴角,“你该庆幸你还算干净,值现在这个价。”
这下孟荔非常确定他不会帮忙,没有多说,转身就走。
谢衍也没有停留地上车离开。
孟荔去了医院的ICU。
透过玻璃她看到躺在床上吸着氧的男人,眼前又浮现他从窗口掉下楼的画面,那时候她扑过去想要拉住他,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一想起当时的无能为力,靠在玻璃上的孟荔就手脚发软,脑子一阵阵眩晕。
孟荔在ICU门口站了会儿,拿出手机发消息:【你在哪里?】
那边的人就像守株待兔一样,很快就发了个地址和时间给她。
孟荔去银行把支票给兑了,到医院缴费处全部都充进卡里后,一个人回了家。
......
南州最近几天都是阴天,到了今天夜里终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谢衍坐在车里,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的手机开着免提,里面是他母亲的声音。
“听说今天在麓屿,谢氏压了很久没谈成的项目你给谈成了,他们都说你发展得越来越好了,阿衍,你是妈妈的骄傲。”
谢衍没有应声,他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
整座城市都笼在缥缈的烟雨中,像是放电影般,一幕幕拉开又后退,质感华丽,却无一处落入谢衍眼中。
忽然,窗外有个女人抓住谢衍的视线。
她正好站在酒店门口的路灯处,昏黄光线下,细密的雨丝斜斜而落,她雨中的脸被灯光映得雪白,那一瞬间谢衍想起清晨山上起雾的森林。
朦胧清冷又脆弱。
车子渐行渐远,谢衍开口:“倒回去。”
手机里传来疑问的声音,“什么?”
“没什么。”他拿起手机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母亲接着又提起让他这周回家商量他的婚事,他应付着把电话挂了。
孟荔拨开粘在脸上的碎发,抬脚要往酒店走时,身后突然传来刹车声,她回头,车窗降下,男人轮廓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孟荔受惊般地颤了下。
谢衍漆黑的视线停在她身上,“上来。”
孟荔却往后退了一步,“我约了人。”
“上来。”谢衍并不管她约了什么人,他深沉的目光往孟荔身后的酒店扫了一眼,“或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