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穿了件旧的黑色 T 恤，肩上搭了条纱布巾，同样黑色的运动裤包裹着松垮的肚皮。郑晓走到赵倩面前，帮她把肩膀上散落的头发理到脑后，微笑着说道，“老笑点了，她像我平胸，我笑她个矮。”
“生了孩子，这些都不重要了，留给你的只有赘肉。”赵倩用双手捏起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说道。
两人坐定后，刘明涛的妈妈端来一盘水果，并用渚州话跟二人寒暄了一阵，郑晓只能听懂三成，微笑着“嗯嗯啊啊”的附和着。
刘欣然听得懂却不想理会，索性转头逗弄赵倩怀里抱着的小孩。
“来，小皮球，干妈抱抱。”
赵倩将儿子递给刘欣然抱着，起身去给大家拿饮料。赵倩刚一转身，刘欣然怀里的小皮球就哇哇大哭起来。郑晓赶紧从手提袋里拿出刘欣然织的毛衣放到小皮球眼前，“儿子，快看你干妈给你织的毛衣漂不漂亮啊？这还有个小汽车呢！”
小皮球用小手打落了郑晓手里的毛衣，继续朝着妈妈的背影嚎啕大哭。赵倩迅速地放下饮料，抱过儿子开始摇晃，在妈妈的怀里小家伙终于安静了一些。刘明涛此时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大家喝饮料啊。”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赵倩的儿子又啼哭起来。
“他饿了。”赵倩说道。
她一边拿起肩头的纱布巾给儿子擦口水，一边转身把儿子抱进了房间。
郑晓和刘欣然也跟了进来。
“晓，我就说生孩子能丰胸，你也赶紧嫁人试试吧。”郑晓关房门时听到刘欣然在说。
赵倩熟练地哺乳，“就为了这点福利，傻不傻？我已经四五个月没有睡过整觉了。”
读大学时大家调侃赵倩是“睡美人”，寝室熬夜看电影第一个喊熬不住的是她，早上有课起不来的也是她。可现在她每天晚上都要起来三四趟，安抚小孩、喂奶、换尿不湿。
郑晓原来觉得赵倩最美的是眉眼，赵倩的眼角稍稍上扬，笑起来会变成两段好看的弧形，眉毛也顺着眼睛弯成两条淡淡的弧线。以前赵倩的眉毛很淡，但做了咖色的半永久眉之后，衬的整个人更有精神了。
而现在的赵倩却没有了半点精神，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疏于打理的眉毛胡乱生长着，鼻头、额头都泛着油光。
“至少你有老公孩子啊，不像我们两个，而且不都说孩子一笑就什么都值了么，等小皮球大了就好了。”郑晓安慰道。
赵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能我的爱不够多吧，他笑起来我觉得很可爱很开心，但没有过一切都值了的感觉。前天晚上他突然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我抱着他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安静下来，把小皮球放到床上之后，我去上厕所，坐在马桶上，看着自己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肉。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呀！做妈妈也做不好，做女人也没有魅力。”
刘欣然和赵倩闷闷的，不知道如何接赵倩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沉默了一阵，郑晓问道，“刘明涛呢？晚上不帮你哄孩子吗？”
赵倩：“睡得跟死猪一样，小哭小闹根本不会醒。大哭的时候，小孩也不要他抱。”
“那你也不要管！心疼儿子心疼孙子他爸他奶奶总会去抱的。”刘欣然忿忿不平地说道。
“说的轻巧，小皮球一哭呀，我的心就皱成了一团。”赵倩看着怀里的儿子温柔地说。
“还是多让他爸他奶奶管管，你也抽空出来跟我们玩一下，别老是一个人憋在家里带小孩。”赵倩把吃饱的儿子放在肩头，轻拍后背帮助他消化，郑晓摸了摸赵倩因为腱鞘炎贴着膏药的手腕。
“之前那个保姆了？你不是说还不错么？”
赵倩摇了摇头，“别提了，被他妈气走了，他妈舍不得钱，觉得人家一个月拿她大几千块钱的工资就得一刻不停的干活，保姆在沙发上坐五分钟就开始唠叨，洗个抹布水用多了还要扣人家工资，谁愿意在我们家受气啊？”
一时间，郑晓和刘欣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打破沉默的是刘明涛的声音——“宝贝，妈喊你出来喝汤。”
“天天喝汤，我都能拧出水来了。”赵倩嘴上抱怨着，还是抱着孩子出去了。
小说《异乡人》 第4章 试读结束。
